七月里山城的榴花,
依旧灿烂地红满在枝头。
它像战士的鲜血,
又似少女的朱唇。
令我们沉醉,
也让我们兴奋!
石榴花开的季节,
先烈们曾洒出了他们
满腔的热血。
无数丰富的血啊,
汇成了一条巨大的河流!
这七月的红河啊,
它冲尽了民族百年来的
耻辱与仇羞!
我们在血海中新生,
我们在血海中迈进。
今天,胜利正展现在我们眼前。
我们要准备着更大的流血,
去争取前途的光明!
也许很少有人读过这首诗,更不知道这首诗的作者。那么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这首浪漫多情而又充满着革命者激越豪情的短诗,名字叫《七月里山城的榴花》,是一位牺牲在贵州息烽集中营中,年轻美丽的女共产党员在被害前写下的,她的名字叫张露萍,她牺牲的时候刚刚度过二十四岁的生日。一朵如此火红美丽的山城石榴花就这样凋谢了,但是她却用自己铿锵有力的诗句给我们留下了革命者对理想信仰的忠贞不渝,对美好幸福生活的无限向往……
息烽集中营是抗日战争时期国民党军统局设立的监狱中规模最大、等级最高的一所秘密监狱,由设于息烽阳郎坝的本部和玄天洞囚禁处组成。先后关押过共产党人、进步人士1220余人,著名抗日将领杨虎城将军就曾被关押在这里长达8年之久。数百名革命者为民族的解放事业在这里献出了宝贵的生命。息烽集中营是国民党反动当局设置的人间魔窟,同时也是铮铮铁骨的共产党人和爱国志士们坚持追求理想、奋起抗争的特殊战场,他们在“中共狱中秘密支部”的坚强领导下,进行了坚苦卓绝、不屈不挠的斗争,用钢铁般的意志维护了革命者的尊严,保持了高贵的革命情操。
在人间魔窟的集中营里,像《七月里山城的榴花》这样的诗歌还有很多,如陈策烈士写的《天快亮的行凶》:黑夜是一张丑恶的脸孔,/惨白的电灯光笑得像死一样冷酷。//呵,兄弟,/不用告别,每一颗心都已知道!/呵,快天亮了,这些强盗狗种都已颤栗、恐慌。/但是你听着:狗们不能被饶恕,/血仇要用血来报!还有杨虎城将军离别玄天洞时写的诗:离别只为民折磨,不幸当初渡片河。玄天风景真难别,万壁风声鸟唱歌。虽然一些诗歌写的并不是十分工整完美,但却是先烈们用鲜血和生命谱写出的最壮美诗篇,是向反动派发出的呐喊,是革命者团结战斗的号角,更有他们对胜利、对明天美好生活的憧憬。
读这些诗歌,给我的第一感觉就是震撼,是诗歌美中的那种崇高感。我不知道别人的感觉如何,但是我可以想象得出,先烈们在魔鬼炼狱中,一面是饱受着敌人在精神上和肉体上的多种严酷摧残,一面又要激情满怀地投入到对敌人的不懈斗争当中。他们把诗歌当作武器,每一个字、每一个标点,都是射向敌人的子弹,那么这样的诗句能不震撼人心吗?在那个年代里,许多文学爱好者都以极大的热情、优美的韵律、正义的呐喊和热烈的呼唤,唤起了人们对真、善、美的憧憬与追求,用光明驱散了黑暗,许多人一手握枪,一手执笔,用血泪创作了大量鼓舞斗志的优秀诗歌,表现出中华民族强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激励四万万同胞“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为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鼓”与“呼”。“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像这些优美的文字,不仅塑造了革命者的高尚灵魂,而且永远彪炳于中国革命史册和文学史册当中。
由此让我想到了当今的诗歌创作。诗歌历史悠久,是大众所喜欢、广泛流传的一种文学形式。然而,这些年来,有些所谓的新诗却走进了死胡同,一些人把写诗当作了一种时尚,一种个别人玩的文字游戏。有些人抱怨,现在写诗的人比读诗的人还多,而写出来的诗甚至连自己都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完全是个人在某一时段的情绪宣泄,这就是时下流行的所谓“激情诗”、“感觉诗”。我是一个读诗的人,过去也曾动手写过,不敢妄称有什么大作,但我现在却不再读新诗,一是看不懂,二是费脑子,三是没什么收益,那还何必浪费时间呢!我想,和我有同感的人并不在少数。可是有时候自己静下来想想,又觉得很不安,因为诗歌毕竟是文学中的一块重要阵地,如果你不去占领它,那些低级媚俗的东西就会挤占它,那时受伤害的恐怕就不是个人的利益了,作为一种民族文学形式的整体堕落,那损失的将是整个民族的利益。这话并不是危言耸听,在当今浮躁风、虚假风盛行的大环境里,很多文学形式都有向媚俗化转变的趋势,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重视。
社会主义的文学是代表着广大人民群众利益的,是为人民服务的。先进的文化就是要以高尚的社会主义情操去教育人、鼓舞人、引导人,实现与整个民族利益的相互一致。能否做到这一点,取决于创作人员的素质。如果我们的创作人员都眼盯着高额的奖金、优厚的稿酬,那么创作出来的作品只能滑入媚俗,永远也出不了传世杰作。记得有人说过:文学的真诚与深邃体现在作品的精神追求上,体现在作家的人格精神上,体现在对社会和对人的灵魂的关注上。我想,上面所说的那些息烽集中营里烈士留下来的诗歌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在那些激越的诗歌中,我们看到了烈士人格精神的耸立,也听到了他们为民族利益的呐喊声,这些声音虽然已经渐渐远去,但是作为一种精神它将永远熠熠生辉,永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