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我们回家,妈妈照例烧了一桌丰盛的菜。饭后聊天,妈妈不经意甩动手指,我才发现,她的指头被层层纱布包着。忙问怎么了。干活时不小心弄破的,新种的田,杂草特别多,菊花地里的野草,只能用小铲锹除去。与雨天抢时间,忙乱中铲伤了手指。妈妈说。
我慢慢替她把纱布解开,深深的一个伤口,还没愈合。握着妈妈的手,我的心划过一阵痛。
曾经年轻、嫩滑的手,在无数个日夜劳作后,渐渐苍老、粗糙,手掌也布满了老茧。即使受伤了,仍不吭一声,这就是妈妈。
家里家外,能操劳的事她总抢着做。洗衣做饭、卫生整理,干净利索,整田种植、收割庄稼,始终保持风一样的速度。让亲戚、邻居更为惊叹的是,她做菜的手艺。但凡她看过的菜,就会尝试着做。渐渐地,亲戚、邻居家客人多的时候,也会请妈妈掌厨。在她们眼里,妈妈的手是灵巧能干的。
儿时的我们,最期待妈妈捏小兔。中秋赏月,她会做许多可爱的兔子,栩栩如生。面团在她手里变戏法似的,三搓两捏就成了形态各异的小兔。接着,我们姐弟俩会争着做下一道工序,用黑芝麻装点眼睛,再用笔蘸满洋红,涂抹嘴唇。仰首望月,有了小兔的陪伴,心中几多欢喜。
寒冷的冬日,她早早备好旧布,用浆糊糊好制成鞋底、鞋面,裁剪鞋样,给我们做鞋,春季的、秋季的、冬季的,拖鞋、布鞋、棉鞋,一样不少。每年开春,晾衣绳都挂着几大串布鞋,针脚紧密、秀美。当然,在做鞋的同时,她还抽时间给我们织毛衣、毛裤,两根银针,上下穿插,匀称而熟练,新织的衣服春节时准会穿在我们身上。
还记得我6岁那年,春节期间,咳嗽厉害,吃药打针都不见效果。妈妈听说隔壁村有位老太太,医术高明会针灸。毫不犹豫地,就在那个中午背着我去找那老太太。刚下过雨,又长又窄的农村小路被来来往往的行人踩成了稀泥。近七里的路,她深一脚浅一脚,而我一直伏在她背上。走累了,选个稍微平一点的路面,把我放那歇一会。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终于寻到了老太太家,得知老太太午饭后去看戏了。静静地等。天快黑时,看完戏的老太太才回来,给我仔细地看着。让我不能忘的是,八根指尖被针扎时的疼痛。我嚎啕大哭,吵着回家,妈妈用她的手轻轻抚摸我的头、我的后背。针灸结束后,妈妈紧紧把我的手攥着,放在她手心。哭累的我趴在妈妈后背一直沉睡到家。
儿时的记忆还未走远,一段又一段往事,轻轻地从我心底溢出,暖心、沁人。岁月之手,它抚过丝丝缕缕,渐渐衰老。但爱,却越过层层叠叠,绵绵久久。